自然河流

“只是在记述百孔千创的个人主张”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人类带入了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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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该如何命名这场暴力(M)Part 1

M



鸣人以前没少挨罚,他就是最不听话的那个下仆。他不仅敢和宇智波家的二少爷站着对骂,还敢把少爷的脸都打花。宇智波家族的人是没有什么人喜欢他的,谁会喜欢一个下人呢?长得称不上“好看”,又没有美少年的那种纤细妩媚,眼力劲也差,最关键是,敢和“主人”叫板。没什么比捅阶级的天花板这件事更令人讨厌的了,对于宇智波家族而言。鸣人没多大的时候,就被管家处罚关了好几次的地牢。可能是因为鸣人当时年纪小,印象里的地牢仿佛是没有尽头的,向远处无限延伸于黑暗之中。他一个人待在牢中,陪伴他的只有冰冷的黑暗和沉默。地板是坚固的石头,粗糙而冷。鸣人还记得自己结结巴巴地冲着黑暗喊:“你们在暗处吓我是没用的!我,我才不怕你们呢!”地牢这个地方,从不会和好事联系在一起,它总和酷刑、血腥与死亡为邻。一些念头似乎在黑暗里便会不自觉地放大,又如有无数的冤魂在暗处呻吟,它们的歌声怂恿着活在现实的人要去做点什么。鸣人不喜欢这个地方,极不喜欢。

每一次都是佐助来把鸣人放了,他来的时候,脸上还挂着被鸣人拳头揍过的印记。那时他们都很小。佐助手里拿着钥匙,有点气哼哼地开锁。而鸣人则压抑着自己出去的渴望,蜷缩在一个小角落,半眯着眼睛:“才不要你假好心!”其实他们早就不记得是因为什么问题而吵起来的了。当然再长大些,两人关系越发好了起来。好到了宇智波家从上到下都看不懂的地步。佐助教鸣人读书写字,嘴里虽老嫌弃鸣人笨,但态度却又温柔又耐心。他又带鸣人出去吃饭、出去玩,给鸣人买衣服买配饰。佐助偶尔也会和其他贵族家的千金出去,却没见他对哪一个千金有对鸣人这么上心的。鸣人早就把那个地牢给忘了。那只是他童年小得不能再小的一个插曲,虽然这个插曲偶尔会变成噩梦,他梦见自己在暴雨夜不停寻找地牢的钥匙,他用手中的钥匙一把一把试过去,他想要打开地牢的门,钥匙插不进去,门也纹丝不动,最后连锁孔都会脱落到地上,变成一面堵死的墙。

鸣人也没把这些噩梦当回事。那时的鸣人是无忧无虑的,单纯、纯粹,他的世界里只有他的少爷、少爷和少爷。还有些宇智波家族外面的异邦朋友,再多就是粉色头发姓春野的女孩。

春野偶尔会来找佐助,佐助常闭门不见,而后叫其他下人出去打发女孩走。次数多了,女孩也知道宇智波家的少爷自己高攀不起,偶尔有来宇智波家门口,也只敢问问“鸣人在吗”。这一问,倒是问出了门道。鸣人出门的时候,后面总跟着个谢绝见客的宇智波佐助。春野后来便只来找鸣人了,反正佐助也会一起跟着出来的。再到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春野樱就不来了。不管找是鸣人也好,还是找佐助也好,她都不来了。鸣人问过一起玩的异邦人推进社团的团员们,他们也都说不知道春野到哪里去了。

“失去联系了哦。太不够意思了吧,这个春野小姐,是搬到哪里去了吗?”

“听说家里都人去楼空了呢,是父母犯事了吗?”

“也有说被政府抓走了哦,抓走了~”

无论鸣人怎么问,得到的也只是不负责任的言论。鸣人和几个熟人去了春野的家,女孩的家在一条看上去就不怎么富裕的小巷子里,屋子的前面是做杂货生意的杂货铺,后面则是住人的地方。店门看起来已经无人上锁很久了,杂货铺内一片狼藉,稍微有点价值的杂货都被拿得干净,留下些没人要的小玩意儿散落地到处都是。因为几个人的进入,屋内的尘埃起起伏伏,鸣人率先走入了杂货铺的背后,一个不大的房间硬是被隔成了几间起居室。室内也是杂乱的,桌子椅子全部都被推翻在地,值钱的东西早就被人翻个底朝天,几幅全家福都掉在地上,照片上全是灰尘和鞋印,有一两张还沾了水,相片上的人像全都扭曲晕开。

那是鸣人19岁的夏天,天气比以往都要炎热。在这样的酷暑之中,这个早就无人的家中散发着一股被高温炙烤后的腐败的气味。鸣人早就汗流浃背,可他却又觉得冷。一个家庭的消失居然是这样悄无声息的。鸣人问了周围的邻居,答案清一色都是“不知道”“没看见”“没听见”。那些人看着鸣人金色的头发和蓝色的眼睛,他们的眼里有闪烁。鸣人和熟人无功而返,一路上大家都在猜测春野家到底是不是犯了什么错事。

“谁都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离开的,这种情况,只能是自己一家人晚上偷偷走了吧?走的时候门也没关,才招了贼。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呢?”这么下定论的是常和春野一起玩的男孩,他有一头茂盛蓬勃的暗蓝色头发,它们打着卷儿,像窝在脑袋上的海草。

也就是从那年夏天开始,鸣人常常看见仆人们往院子里不知某处搬麻袋。黑色的麻袋一个接一个,每一个麻袋都有一个人一般高,看起来非常沉。有时那里面似乎装着死物,东西看起来一动不动,而有时候那里似乎是活物,它们像市场里面将要送去宰杀的牲畜那样挣扎、仿佛也在扑扇着自己的翅膀,然而这种挣扎却没有任何声音,一点声音也没有。鸣人站在庭院这头看向庭院的那头,那头的每个人都穿着黑色的布衣,戴着黑色的脸罩,扛着黑色的麻袋,没有一丝一毫的响动,像一群幻觉又像是一群出现在阳光下的鬼。鸣人几乎都不好奇这个宅邸里出现的任何事情,无论是秘密的地下通道、地牢甚至是壮硕的樱花树。但他有一天忍不住走过去,走进这近乎海市蜃楼一般的寂静里。他问:“这是什么啊?”

这一声询问,像是冲着一群死人发出的。没有人停下来,没有人看他,仿佛鸣人根本不存在。他们依然沉默地搬运着这些黑色的,有大有小的麻袋。不等鸣人继续询问,就听见自家少爷在庭院的那一头几乎是怒吼出来:“鸣人!你在干什么!!”

要知道佐助平时说话又文雅声音又轻,绝不会失了宇智波家的礼仪。这一声怒吼可是从“那边”直接吼向“这边”的。连搬运的人,都停了下来,向佐助的方向望去。正走到鸣人面前的搬运仆人停了下来,这个仆人说:“宇智波家的少爷在那一头叫你呢。”

鸣人回头看这个人,这个家伙十分高大,即使身体被黑布衣包裹着通过轮廓也能判断那是极有肌肉的体格。他的脸上带着黑色的面罩,无法分辨面容,他的声音也让鸣人非常陌生。

“快去找你的少爷吧。不要再来这边了。永远不要来。”

仆人挺了下肩膀,把背上的麻袋以一个更舒服的姿势背着之后便走了。黑色的麻袋,光看着就让人觉得沉甸甸、鼓胀胀的。

鸣人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佐助身边,自然得到了佐助的一顿痛骂。这痛骂背后,佐助注视的眼神显得焦急。

鸣人看见了那黑色眼睛里的焦虑,却只是觉得不解。他那时还是搞不懂这所谓的“这边”“那边”的。他常年待在宇智波家,不怎么接触外界,而那些异邦人推进社团的伙伴大多社会地位低下,受到的教育也不怎么样。他们大多跟着自己的家人做些小生意——像是春野家那样开杂货铺。他们几乎没有人在那个时候就洞察到了社会的风向,他们对政治的嗅觉可谓是极不敏锐。

不仅不敏锐,甚至还有些家伙找到了鸣人。他们把鸣人拉到一起吃饭的居酒屋角落,问他:“喂喂,我听说宇智波家最近一直在招搬运工呢。”见鸣人一脸不解,他们又接着说:“据说时薪很高呢。不愧是宇智波家真是财大气粗呢。那个知道吧,搬尸体的工作,因为太晦气了所以价格很高哦。宇智波家这次的搬运工的价格和那个差不多呀。干几天都不如去宇智波家当一天搬运工赚的多啊!”

——“鸣人,你好歹算是宇智波家二少爷最喜欢的跟班啦。帮我们打听打听这个活还缺不缺人?”

虽然异邦人推进社团天天凑在一起抨击权贵,然而似乎有了和权贵合作的机会,这些家伙们也并不放过。鸣人虽有些为难,依旧回家把搬运工岗位的问题问了佐助。鸣人再一次得到了佐助的怒骂。这些事从一开始似乎就是佐助的逆鳞,即使是鸣人也碰不得,不,或许是就是正是因为是鸣人,所以才碰不得吧。佐助在鸣人面前简直都要气得跳脚,那个一直淡定的、冷然的宇智波佐助,甚至都把书本直接拍在了桌子上,而后还像不够似的一边说话一边拍着桌子。

“不要让我再一次听到这个事情。”佐助说话的时候黑色的眼里几乎都有冰一样的火焰,他每一个字都似乎是从牙齿的缝隙间挤出来的,又短促又有力又锋利“你也不要问,不要听,不要谈,明白了吗?”

鸣人一头雾水,毫无头绪,他看着佐助支支吾吾半天没说话。

佐助几乎是拔高了声调:“我问你明不明白!”

夏日的蝉鸣连成了一片,“知了知了”的声音犹如没有任何缝隙的布匹一般紧紧地裹住这个闷热的空间。

“明……明白了……”

佐助的声音这才稍微轻了点:“那你发誓。”

鸣人犹豫了一下,他看着佐助:“少爷,到底……”

佐助一眼瞪了过去,鸣人立刻把后面的话吞进了嘴巴里,他不情不愿地伸出手指,一脸不甘心地说:“我发誓,对搬运工的事情不问、不听、不谈。”

“麻袋的事也别谈。”

“好,麻袋的事我也不谈。”

得到了鸣人的应允,佐助这才面色稍霁。他便把鸣人叫过来,翻出了托人在海外给鸣人买的冒险小说还有其他稀奇的洋玩意儿。果然鸣人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这些新奇的事物吸引了。那时鸣人哪里会想那么多呢。搬运工或者是黑色的麻袋,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大事,也不像是什么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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