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河流

“只是在记述百孔千创的个人主张”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人类带入了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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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循环(3)

3、

但凡做梦必梦见燃烧的血海,大开血口的圣杯。连续做了几天这样的噩梦,鸣人到后来都有点死心了。倒是梦中那个人影每一次都来,大声呼喊鸣人的名字,用力地拥抱鸣人,让鸣人感到在梦“外面”的身子都发疼。这样日复一日持续努力和悲伤的人影,让鸣人都觉得有些可怜了。虽然很想劝梦中的这个家伙“放弃吧”,但是在梦里,鸣人是什么都做不了的,几乎像是一个植物人一样只能被动地感知梦里的世界。他有点出于直觉地感到,即使自己能在梦中开口说“不要管我”之类的话,按那个人影执着的态度来看,那家伙多半也是不会放弃的。这个梦做了太多次,循环了太多遍,突然有一次,鸣人想,梦里的那个人影会不会就是Assassin呢,因为自己和Assassin链接在了一起,自己也做着Assassin的梦或者说也重复着Assassin的某种悔恨。

到下一次做梦的时候,梦中的人影果然变成了Assassin的模样,但又和现实的Assassin有些许不同。这个Assassin更年轻,更为英气逼人,甚至都到了漂亮的程度。他穿着的衣服非常考究,怎么看都像个贵公子,四肢也是健全的。这样贵气逼人的美男子在梦中却显得非常狼狈。梦中的Assassin满身的血污,他飞快地淌过了流着火的血流,火焰烧毁了他的衣服、甚至在他的皮肤上跳动。然而这个Assassin却依然喊着鸣人的名字,硬是走到了鸣人的边上。鸣人在梦里看见了,Assassin的那双美目居然在流泪。悲伤布满了他年轻而俊美的脸,他几乎是在悲鸣,死死的把鸣人的尸体锁在自己的怀抱里面。

大概是这个Assassin的表情太过于惨烈了,鸣人甚至都觉得自己也被一种空前的悲哀狠狠的撞击了。

尖锐的痛楚唤醒了鸣人的意识,他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视线一片朦胧,鸣人发现自己居然哭得满脸都是泪。他一抬视线,便能看到Assassin沉默地坐在他的床边。

Assassin递过来一条毛巾:“做了噩梦了吗。”

鸣人用毛巾把脸擦干净,坐在床上平复了一会儿心情才缓缓问:“那是你的记忆吗?”

Assassin没有立刻回答鸣人,但或许这没有立刻回答便是最好的答案了。他们之间存在着联系,鸣人做的每个梦Assassin都能感觉得到。

“英灵座,是没有时间的。或者说,它就是时间本身,它存在于任何一个时刻。在那里好像没有真实也没有假像。我去过太多的时代了。大部分是坏的记忆。你可能梦到我的任何一个记忆。”Assassin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鸣人却没有梦到除了那个梦之外的任何一个Assassin的记忆。他对Assassin的回答将信将疑,但是鸣人却不打算深究。他心里似乎有种恐惧,再抗拒着这个问题的答案。

说实话,直到现在,除了第一个晚上鸣人感受到了战争的气息之外,鸣人觉得生活依然还是过去的生活。并没有什么波澜壮阔的未来在等着鸣人领略。他身边多了一个叫Assassin的保镖,除此之外似乎依然没有什么不同。他继续上学放学,去超市买菜,到了饭点像只讨食的小宠物一样在做饭的Assassin旁边打转。他的成绩依旧那么差,上课睡觉,下课玩耍,放学生龙活虎参加社团活动。

光看Assassin的脸,就让鸣人觉得放心,Assassin看上去就像一个可靠的人,鸣人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那一丝不苟到有点神经质的态度。而圣杯战争果然就像Assassin说的那样,鸣人什么也不管也不问,他过着他自己的生活,Assassin做着Assassin自己的事情。甚至连在餐桌上聊起这件事情,Assassin也只是冷淡地回答“圣杯战争结束之后,我完成我的愿望,就会回到英灵座去,你的生活还是这样,不会有什么改变。”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愿望啊。我们可是战友哦,战友,来吧!交换秘密吧!”鸣人热烈的询问自然和以前一般根本得不到Assassin的回应。Assassin用冷漠的眼神把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漠然地说:“我并没有把你当战友,Master。”

已经被Assassin嫌弃过无数次战斗力的鸣人已经感受不到什么打击了。他也乐得轻松,因为他本来就对圣杯什么的一点兴趣也没有。甚至更深一步说,鸣人隐约也是知道Assassin的愿望的,毕竟自己经常做那个悲伤的梦。

 

这种“平和”并没有持续太久。在这个学期闭学式的那天晚上,鸣人和社团的伙伴打了一晚的篮球。篮球比赛结束之后,鸣人在更衣室里把汗津津地运动服换下的一瞬间,就被一股力量狠狠地钉在了墙上。事情只发生在一瞬间,鸣人甚至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背部就“砰”地一下撞在了墙面上,力道之大,鸣人几乎都要疼的蜷起身子。然而,他做不到。他又像第一次遇到Assassin那个晚上一般,一点力气都用不出来,唯有眼珠勉强能够转动。Caster从暗处慢慢地走出来,华丽的长袍拖在地上,发出了些微的响声。Caster眼边的宝石更多更闪耀了,它们的每一面都仿佛在更衣室昏暗的灯光下发亮。

“小羔羊,这么久你都跑到哪里去了。啊!是了,本来Assassin就擅长隐藏气息。哎呀,这个Assassin是个厉害的角色呢,把你藏了怎么久,让我找的好辛苦哟。”

鸣人并不能说话,他只能勉强用眼睛瞪着面前这个荒唐地一塌糊涂的家伙。

“即使在躲躲藏藏,弱小的像老鼠一样的Assassin还是Assassin呢。只要被我抓住气息,就不会有命哦。当然,我会赐予你一个华丽的死亡。就,像上次我们想的那样吧。宝石,宝石永远是最好的。”Caster对演独角戏乐在其中。

鸣人虽被死死地摁在墙上,但奇异的,他的内心却平静的很。他甚至能够感觉到那双来自于Assassin的血红的眼睛。那眼睛在鸣人的心里睁开了,眼里锋利的纹路显出了一丝嗜血的欲望。勾玉的图案也浮现了出来,冷漠无情的纹路,美到近乎妖冶。

冰冷的、悦耳的,像是冰面下矿物一样的声音响起,那声音不大,却仿佛无处不在一般瞬间填满了这个空间:“我上次就警告过你了吧,Caster,你再这样对待我的Master的话,我会把你的宝石塞进你的眼睛里面。”

Caster狂笑起来:“什么啊!作为最弱小职阶的Assassin在说什么大话呢。这里充满了我的结界,你觉得你是谁,能在我的结界里对付——”

笑声并没有继续持续。

鸣人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看不见Assassin在那里,在他的视线里只能看到Caster脸上的宝石正一颗接着一颗崩裂出来。宝石,完整一颗,切面平滑瑰美,伴随着血液,粘附着肉渣从Caster的脸上飞出。昏黄色的灯光下它们就像是宝石喷泉一样在这个空间里缓缓地飞舞。

“开——什么玩笑——”不等Caster的抱怨喊完,鸣人又听到了清脆的骨头碎裂的声音,那的的确确是一节一节连着一节,节节崩裂节节炸开的响声。Caster的嘴里现在再也没有任何浮夸的话语了,留下的只有像死亡咏叹一般的惨叫。这并不是终点,仅仅只是一个开始。空中飞舞着的宝石突然涌向了Caster的眼睛,它们彼此拥挤着,推搡着,争先恐后地刺进Caster的眼球之中,仅仅一小会,Caster的眼球就像一个蜂窝一样被捅烂了。这些宝石并没有消停,它们依然不停不停地从Caster的眼眶里往Caster的体内挤,一些宝石直接划破了Caster的喉咙,从他的喉管里面喷了出来。空气中回荡着Caster的惨叫,伴着飞舞着的宝石、肉末、血花,糅合着昏黄色的灯光。

鸣人实在忍不住,直接吐了一地,他感到连胆汁都要被呕出来。

Caster最后倒在地上的时候,整个人简直像一个筛子,手脚全都扭曲,甚至依然有宝石从身体上各个奇异的空洞之中不停地向外流。宝石仿佛无穷无尽,溪水一样满溢。鸣人就在这样的尸体旁边吐得天昏地暗,几乎不能自己。宝石的溪流很快就流向了鸣人,鸣人几乎是连滚带爬,嘴上还带着唾液和呕吐物的残渣,往后退。

“A!Assassin!!”鸣人拔高了声音这么叫起来。

而后那合着血的宝石的溪流便停止了,Caster像是碳化了一般变黑,而后皮肤一块一块碎裂在地板上,最后和宝石一起化为青烟。

Assassin这才显了形,他面容一丝波纹也没有,好像他才刚刚来,方才的一切都不是他造成的。

鸣人好不容易忍住想要继续呕吐的欲望,虚弱地问一句:“他这算是回到英灵座了吗?”

Assassin笑了起来。

他居然笑了。

这是他第一次在鸣人面前笑,俊美的脸上那微微勾起的嘴角,简直即美又妖艳,如同地狱中爬出的最诱人的修罗,鸣人几乎都因为这个笑容打了寒颤。“呵呵,伤害Master的家伙,需要在刚才的死亡之中无限轮回呢。”

鸣人好像有点听懂Assassin的话,又好像完全听不懂。光落在Assassin漆黑的头发上,却完全照不亮他的脸。“从者死后都会回英灵座的吧?这不是你说的吗?”

Assassin依然在笑,他的眼神看向鸣人,温柔到像一把刀,让鸣人都要感到害怕了:“是呢。Master,那个家伙已经回到英灵座了哦。没有什么是需要你担心的。”

这样的Assassin的确让鸣人感到恐惧,然而在这恐惧的压迫之下,鸣人却握住了Assassin的手。Assassin似乎有点愕然,鸣人自己也有点不知所措,但是他依然就这样握着Assassin的手。

那双手明明很修长、优美,然而鸣人却能感受到这艺术品一样的手,在漫长的时间里面渐渐被伤害、磨损、被刻上伤痕,又因为锻炼而长出了坚硬的茧。这本应该是一双属于贵族属于艺术家的手。

就这么握着这只手,手很冷,像是块铁。

鸣人什么也没有说。

或许也不需要说什么。鸣人想到。因为他和Assassin之间有灵魂的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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