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河流

“只是在记述百孔千创的个人主张”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人类带入了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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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中)

***OOC,文内除A瓜其他均为化名。圈地自萌,请勿上升真人。

特别感谢  @沈钰gyoku 提供的灵感。


04

线下战队赛打了几天,小组赛有输有赢。黑老板的战队惊险出线,甜瓜每天神精都紧绷绷的,大部分时候想着比赛,偶尔夜深人静,也想想爱丽的事情。他半夜偷偷摸摸地爬上论坛。发现爱丽粉丝和欺诈者粉丝之间的骂战居然还没结束。骂战中不仅有爱丽的粉丝,欺诈者的粉丝,竟然还有红半半和爱丽的cp粉,欺诈者和另一个人皇的cp粉。局面很是热闹,可是甜瓜看得云里雾里,根本已经都不知道这几方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而吵起来了。他看得出来,爱丽的粉丝对红半半好感度挺高,因为他是主播圈里唯一一个为爱丽战队的人。

“切”甜瓜在黑暗的房间里冷哼一声。他心下不耻红半半的行为,可是他也知道并没有什么他能做的。像个脑残粉一样傻乎乎地跑去规劝爱丽,得到的只是爱丽的冷眼。无论如何,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他和爱丽之间最多算地上是同行,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

小组赛结束的那天下午,这群主播好不容易得到了半天假期。甜瓜窝在房间里直接睡到了晚上七点,他准备去餐厅吃晚餐,在楼梯口遇到了红半半和爱丽。他愣了一下,心里不太舒服,也没主动打招呼。爱丽还是拉着卫衣帽,戴着黑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看都没看甜瓜,却也没在看任何人。红半半性格倒比爱丽开朗活泼不少,立刻就招呼道:“甜瓜,一起吃晚饭呀。”

这晚餐邀请来自于红半半,有那么一秒钟,甜瓜心里是不太乐意的,但社会的游戏规则本来就不在乎里面的“普通玩家”到底什么心情。红半半的名气比甜瓜还大出一圈,甜瓜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他又偷偷瞥一眼全身包的像是黑色木乃伊一样的爱丽,露出一个营业用的微笑“好啊。我睡了一下午正饿着呢!”

晚餐是自助式的,他们坐一张四角桌。爱丽食量不大,喜欢吃米饭和肉,装了点自己爱吃的就把餐盘放在红半半的位置旁边,自顾自坐下,低头吃饭,甚至都没和坐对面的甜瓜说一句话。红半半则在不远的地方叫师傅煮汤面,端了个碗在排队,看样子一时半会回不来。

甜瓜如坐针毡。前几天的两次搭讪,他都碰了一鼻子灰,现在他看着爱丽就手脚紧张,一点不敢造次。爱丽就像一座大冰山一样从头到脚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焰,甜瓜被这火焰烧着了,连用碗筷都小心,生怕发出什么杂音。等红半半回来,爱丽已经把面前的晚饭吃完了。红半半说“哎,你咋不等我一下啊。”口气里抱怨中还带着撒娇。

爱丽正把嘴巴擦干净,麻利地戴上口罩,没啥情绪:“我吃完了。”他这就站起来,一副也不怎么买红半半帐,要走的态度。甜瓜一看爱丽那对谁都冷冰冰的态度,尤其对方还是红半半,心下顿时非常舒爽。

爱丽冲红半半说完话,走之前还看了甜瓜一眼,被蒙地严实的脸根本看不出表情,那双眼睛冷静淡定,静如湖面。“再见。”爱丽说。甜瓜真的跟被馅饼砸中了脑袋一样瞬间就懵了。

甜瓜晕乎乎地想,难道爱丽那句再见是跟自己说的吗。

红半半倒是很自信爱丽的道别属于自己,蒙头吃面,口齿不清地喊一句:“狗爱丽晚上10点大堂集合啊!”

“你们晚上要去干嘛啊?”甜瓜一听,转过头去问。

红半半这次没有从善如流地回答,只有一笑,笑得很暧昧:“晚上带小弟长长见识。”

 

晚上十点钟,甜瓜已经在楼梯口猫了20分钟。爱丽果然准时出现在了大堂,还是他招牌的一身黑。

前几天甜瓜把厕所里听到的事告诉了黑老板,又和黑老板表态说自己要在暗地里默默地保护爱丽,免得爱丽被红半半那几个人骗。黑老板骂甜瓜脑子有病。“没事你少掺和别人的事情。”黑老板跟甜瓜说,但甜瓜根本听不进去。甜瓜嘴上不承认自己是爱丽粉丝,对其他人给他一个“爱吹”的名头也敬谢不敏。他心里觉得,既然自己能在洗手间里听到那件事,证明这一切都是“天意”。男人总是有些“使命”在身的。

今晚的这个“保护”行动甜瓜谁也没告诉,自己心里给他定了个代号叫守望行动。他在自己的背包里揣了把美工刀,也不是真想砍谁,他从小打到大别说砍人了,架都没真打过几次。小学时有一次和前桌打过架,把同学鼻血给打出来,前桌还没做啥表态,他自己倒先吓哭了。

甜瓜蹲在楼道上,离大堂比较远,能看清人影却听不到一点声音。他远远瞅着那群人为首的应该是红半半,还有另一个当时在洗手间抽烟的主播,其他几个男主播他不是很熟,他们一共六七个人,清一色穿深色的衣服,大部分身材都比较高大,聚在一起颇具气势。甜瓜忍不住摸索了一下背包里的美工刀,握在手里像信徒握着十字架一样。

那之后甜瓜从酒店开始,便一路跟着爱丽、红半半一行人走。他这尾随行为进行的还挺顺利,并不是因为他真在做侦探间谍方面有什么过人的天赋。几个游戏主播放到社会上,也仅仅不过是些普通的年轻男性而已,大家都是社会中的一粒细沙,谁真的认为自己会被跟踪呢?甜瓜这跟踪做的大胆又直率,就是背着个双肩背带了个口罩,和爱丽那伙人隔了几个人的距离。

不论哪个城市,每一个城市都有那样的角落,人类的繁衍本能无处释放,又或者繁衍的本能被金钱包装成一种权力的变体从而得到自己的标价。红灯区,虽然男人们聚在一起的时候似乎总会谈论起它,其中不少还以自己的经验丰富作为一种炫耀的筹码。甜瓜不能说自己和朋友从不谈论,男人间的游戏规则仿佛就是不谈论点带色彩的话题就显得自己性无能一样。

但他心里对这些,说不上多喜欢。

这是一条在夜晚显得又冷清又热闹的路。冷清在路灯的昏暗,热闹却隐匿于黑暗中那些人的眼睛里。有时甜瓜看去,路口一盏苍白路灯下似乎什么也没有,然而从光明的边界外延伸出去的黑暗里,总有一双双望出来的眼睛。说不清那些眼神里到底是什么,一种生存的本能、一种对赚快钱的向往、一种自我放逐的漠然。总之,甜瓜不喜欢红灯区的一切,不喜欢花里胡哨的洗头房、按摩店灯牌,不喜欢金碧辉煌的夜总会门面,也不喜欢突然从黑暗中跳出来,浓妆艳抹满身香水味的女人,用丰满的胸部撞着他的手臂问他帅哥要不要。从红灯区的路边单人走过,他简直像是走过一条充满了丧尸的路。爱丽一行人倒是没遇到什么零散的站街小妹。这些“职业小妹”非常精明,七个人的男人团她们一两个自己营业的往往应付不来,这地域也不好找人拼单,况且对方人数这么多,最后说不定还会吃一顿哑巴亏。那几个人清清爽爽一路畅通无阻地到了夜店门口,而跟在后面的甜瓜就狼狈多了,他的双肩包和衬衣都被拽歪了,两边手却只能顾着死死拉住自己的裤腰。

好在那几个男人在一栋看起来相当富丽堂皇的夜总会门口停住了,主要是因为爱丽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门口。甜瓜虽听不清他们之间在讲什么,却也隐约能觉察出一丝气氛,他加快了脚步朝爱丽那边赶去。近了些,甜瓜便听到爱丽说:“不去。”

这话说得富有爱丽的风格,干脆、果断,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离爱丽最近的还是红半半,他笑起来有种魅力,面若桃李,让人看着就心情舒畅:“爱丽怎么了,怎么了嘛爱丽。”他说着便去拍拍爱丽的肩膀,甜瓜感到,如果红半半够高,他的那只手早就搭到爱丽的肩膀上去了。

爱丽对红半半的亲昵不为所动:“我,我还以为,你们要去网吧包夜。”

此话一出,其他几个主播先是目瞪口呆,之后面面相觑,再之后几个忍不出的,先笑出了声。

爱丽站着,像一棵雪地里的松树一样,即使他因为身高一直有一点驼背。

“你小子还没开过荤。”一个人说。

“今晚哥哥们请你。长长见识也不错啊。”另一个人也劝到。

“过了今晚就是真正的男人了,对吧。”

几个主播你一眼我一语,态度显得轻松又自在,轮番对爱丽轰炸完了之后,红半半总结陈词:“这怨我,这怨我,我没和你说明白,就说带你去开心。不过你说你来都来了,就一起玩呗。晚上不想过夜也没事,哥哥我给你叫辆车,保证把你送回酒店,我肯定那些女孩子碰不到你的一根寒毛!”红半半在圈内人缘好,靠的是他的高情商,粉丝都假贬实褒地唤他一声“交际花”。红半半这番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甚至连在一盘偷听的甜瓜都觉得通体舒畅。

爱丽一秒钟也没犹豫,又是一句:“不去。”

这句不去一出,气氛“唰”地一声就冷了。红半半还是一脸微笑,他身后的一两个脾气不怎么样的主播直接就变了脸。

“哎呀。爱丽别害羞嘛!”红半半说话依旧温柔,语气像一把会推着人往前走的小手。他眼睛也是弯的,但是目光里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甜瓜就扒在墙角看,手里攥着那把美工刀,刀不长也不宽,唯一有个自动锁,当然这功能也不是为了捅人不缩刀而设计的。甜瓜紧张地手脚全是汗,他把刀塞进自己的裤袋里,觉得这一刻就是他的时刻了。他“啊”地一声叫唤着从角落里冲出来,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效果还不错,所有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红半半先是眯了眯自己的眼睛,反应很快:“唉哟~甜瓜先生,也来玩?”

甜瓜盯着他们,用尽力气地盯,一边手藏在裤子里握着美工刀,没回答红半半的问话,慢慢地走到爱丽和红半半之间,把他们隔开。说:“爱爱爱爱,爱丽已经说他不去了,你们别勉强他。”

一向眼神镇静到甚至看起来冷漠的爱丽,此刻也诧异地瞥了甜瓜一眼。甜瓜现在看来并不英勇,甚至还很可笑,他的上衣被扯得乱七八糟,裤子也要掉不掉地在胯上挂着,右手放在裤子口袋里,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那里面肯定不会藏着枪之类的东西。这一切看起来就像一只狼狈的小狗在发出让人反而觉得可爱又可笑的吠叫罢了。

红半半一点都没生气,他脾气真的好的很:“唉,是我安排不周吧,怎么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嘛。甜瓜先生,我还以为你是听我说今晚10点的事情,以为我们是一路人呢。”

“谁跟你是一路人。”

“如果你不跟我们是一路人,那你就跟了我们一路。我以前还不知道原来甜瓜先生有这爱好。”红半半的脑子转得极快,这出乎了甜瓜的意料之外,在其他主播都还一脸茫然的情况下,这家伙已经理出了前因后果,一二三四。

“我有什么爱好,跟你们无关。别的我不知道,就知道爱丽现在不愿意,你们别勉强他。”

“爱丽他愿不愿意,跟你又有什么关系。”红半半唇边挂一抹笑,看不出到底是微笑还是戏谑。“我下面的话有点难听,但是话说回来你才奇怪吧,甜瓜,你就问问爱丽你们熟吗?是朋友吗?我们爱丽现在红的发紫,想蹭他热度的人也很多,对不对。你这样一路跟着我们过来……我其实挺喜欢这个游戏圈的,看见主播都喜欢和他们交个朋友,你看吃晚饭的时候,我也叫你和我们一块吃了对吧。但是你现在这样,我们真的很难做。”

甜瓜一想,是了,红半半说的也是,自己和爱丽连熟人都称不上。他虽然觉得有点沮丧,但在这当下,却没有丝毫的动摇:“他还没成年。”

“你又不是他爸妈,轮不到你吧。白莲花真的有点讨人厌哦。”

甜瓜都气笑了:“你说我白莲花?我靠,老哥,你有没有搞错啊,谁两面三刀还不知道呢。”

红半半终于不笑了。他眯着眼,慢慢地看甜瓜:“几个意思?”

“一个意思。就一个意思。爱丽他不愿意,你们不要匡他、骗他、安排他。”

红半半闭口不语,其他几个主播却渐渐把甜瓜围在了中间。甜瓜把手里的美工刀抓得更紧了,他能感到自己的手心,一片冷冷的汗。他虚张声势地咳嗽了一声:“你们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练过的啊。那个什么,咏,咏春拳!”

甜瓜说完,脑子里还没寻思清楚电影里面叶问那三板斧到底是怎么打人的,就感到脸上一疼。

他的左眼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


05

这一拳劲道很足,揍得甜瓜脑子发蒙,左眼瞬间就失去了视力,他的手紧紧地拽着美工刀,人却是呆的。甜瓜不怎么打架,也不擅长打架。在他傻站着的时候,有一双火热的手钳住了他的手腕,把他往旁边用力一扯。爱丽的声音从甜瓜身旁传出来,比他平时说话的声音高了一个八度,显出一种少见的威严:“你怎么打人!”

爱丽一手抓着,甚至可以说是拷住甜瓜的手腕,另一边手毫不客气地一掌推在打甜瓜眼睛的主播的胸口。甜瓜这才顺着爱丽的手看向对方,甜瓜和那个主播不熟,却也知道他在这个圈子里因喜欢暴力和色情臭名昭著。

红半半这下总算是换上了一幅严肃的表情,他直接反抱住那个主播,嘴里忙说:“兄弟兄弟,咋打起来了呢。有话好好说啊。这多大事,这两小兄弟不想去就不去呗,我们哥几个自己去自己去。”其他几个站旁边一时间目瞪口呆的主播也如梦初醒一般,七手八脚地把爱丽甜瓜两人和那家伙分开。

甜瓜一边手被爱丽抓着,另一边手被其他主播扼住,竟一时半会动弹不得。他左眼只能闭着,生理眼泪流个不停,另一边眼睛注视着眼前的一片混乱。夜总会的灯光金碧辉煌,照耀在每一张都显得有那么些尴尬而狼狈的脸上。

“爱丽爱丽。”红半半正用尽全身力气抱着肇事者,声音都有点发抖:“这样……你赶快带甜瓜去哪个小诊所看看。实在不行去医院挂个急诊。”

甜瓜这守望行动的代号起的响亮,过程狼狈滑稽,结局悲催可笑。他的衣服被街边的小姐和刚才那几个控制他行动的主播拉扯地乱七八糟,后背包上也因为推搡而蹭了不少灰。左眼被揍得睁不开,肿起来,眼泪稀里哗啦地流,流到后来直流鼻涕,他只好从包里摸索出一包纸巾不住地擦。

从夜总会走到大路边,爱丽一直拽着甜瓜的手腕,年轻人的手劲重,动作还有些粗鲁。那时还有不少女孩从暗处凑上来,问“要不要。”爱丽嘴里跟会掉出冰渣子一样:“滚!”

沉默地走到了路边,又沉默地叫了出租车,爱丽把甜瓜塞到后座,自己坐到副驾和司机说,去最近的医院。甜瓜傻傻地坐着,他不时看窗外的风景,沉睡中的都市,但另一些时候他把身子坐到前面,偷偷地看爱丽。爱丽正低着头玩手机,屏幕的光照亮他的黑口罩和黑色的眼睛,爱丽一点理甜瓜的意思也没有,一句话也没说。甜瓜又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那把美工刀终究是没什么用武之地。

等车一到医院门口,爱丽一下就下了车,看起来贴心的帮甜瓜开了车门,他手搭在门框上,语气却很冷:“下来。”

甜瓜哪里敢造次,乖乖地下车,站爱丽面前也不敢先开口说话。爱丽又半拖半拽地把甜瓜一路扯进医院,跟值班护士说“挂急诊”,护士问他“怎么了。”

爱丽冷冷瞥过来一眼,答“被揍了”。

不巧前面正处理一个出了车祸的伤员,护士看甜瓜没什么大碍,便让甜瓜和爱丽在等候室等候。

爱丽坐下来,和甜瓜隔了一个位置,空荡荡的候诊室只有他们两个人。夜晚的等候室一扫白日的嘈杂,安安静静地像是整个房间都睡着了,偶尔路过一些护士医生,看起来如同无害的鬼魅。甜瓜规矩地坐在铁椅子上,手机也没敢拿出来玩,那心情简直像是犯了错之后等在教导处门口等学生。

爱丽一边手撑着下巴,另一边手划拉着手机,也不知道再看什么,反正没有在看甜瓜。

甜瓜等了会,又等了会,看着墙上的led时钟一分一秒过去,他的手握成拳头放在膝盖上:“要,要不你先回去吧?我没什么大事,待会医生看完,开点药我自己叫个车就回去了。”无人的房间,好像说一句话都会有回音,爱丽抬头看他一眼,虽然那一眼没什么情绪,却像把薄刃刀一样锋利:“你多管我闲事干嘛。”

这不是一句疑问句。

甜瓜一时语塞,心下有了丝委屈,却也知道爱丽那话没什么错。这时候他感到应该道个歉,但他的嘴就跟被缝了似的,张都张不开。他只能把手指依然握成拳头,放在自己同样被扯的皱巴巴的裤子上。

大概过了一小时,护士出来喊了甜瓜的名字,甜瓜从椅子上站起来,声音和蚊子叫一样说:“那我先进去了,你…如果时间很长的话,你早点回去也没关系……直接回去就好了。”

爱丽依旧没说什么,也没抬头,像没听到甜瓜说话。

 

这次的急诊费是爱丽付的。甜瓜拿着医生给的冰敷贴刚从房间里走出来,已经站在门口的爱丽一把拿过诊疗单,二话没说就找了台自助机具付钱。甜瓜有点着急,他左眼闭着,靠右眼的视力勉强跟在爱丽背后“爱丽爱丽”地唤了几声。爱丽还是没理他。

“多少钱,我转你呗爱丽。”

“爱丽,到底多少钱啊。”

“我微信…我银行卡转账给你吧好不好,你给我个卡号。”

“哎……这事吧,是我自己要跳出来掺合的。你不用这样啊。我……我还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因为我突然这样就真的很…奇葩嘛。我自己也知道。”

“你真的没必要替我付钱啊。”

高个子的男青年终于是回过头来了,他注视着甜瓜一会,不知在想什么,叹了口气:“你别说了。”过了会,爱丽又小声说:“你这个人真的很奇怪。”

虽然最后甜瓜依然没有成功地把医疗费还给爱丽,同样也没要到爱丽的联系方式。但他得到了和爱丽一起从医院回酒店的机会。本来爱丽准备叫辆的士,但甜瓜却半恳求半有点撒娇地询问爱丽能不能一起走回去。爱丽问他眼睛要不要紧。甜瓜就拍拍胸脯说自己其实右眼视力比左眼好,这样一来看得更清晰了。

夜晚的江风又湿又冷,吹得甜瓜失去了一切的睡意。午夜的街道并没有任何行人,沿江的路灯一列列非常笔直,灯光却不太亮,更远处的江面大体是深黑色的,泛起的波纹上闪动着粼粼的光。碍于视线,甜瓜并不能走太快,又或者他太过于喜欢此刻的安宁,故意走得更慢了些。

爱丽没有任何抱怨,虽然嘴上无所言语,步伐却配合。手机被爱丽放在兜里,他微驼着背,低着脑袋。

走到了一半,甜瓜迎着江风,深呼吸了几口,说:“爱丽你真的超级厉害。我特别喜欢看你打游戏。嗯,那么多屠皇里面最喜欢你了。”

“嗯。”爱丽很平静地回答了。

“然后,然后我还超喜欢你那种对粉丝爱理不理的态度,哇,真的,就是很酷,超级酷。”

爱丽没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手掌拨过着桥上一些多事的游客扣住的同心锁。有些同心锁很旧了,上面有锈。

“虽然我今天被揍了,但是你没被他们拉进那个什么夜总会,我还挺开心的。”约莫是爱丽此刻看起来比较温和的态度,甜瓜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他回味起先前发生的事,已经不觉得狼狈也不觉得眼睛疼了,他只是感到一种“自己终于做些了什么”的喜悦。

酒店离医院并不远,等过了桥,便到了。爱丽把甜瓜送到了房门口。甜瓜后半段叽叽喳喳讲个不停,把事先准备好的话题用了个精光。即使到了门口,甜瓜依旧意犹未尽地扒着门框,眼睛盯着爱丽瞧了会,最终不情不愿地说一声“晚安。”

爱丽隔着半掩的门看着甜瓜,并没有走。

甜瓜也没关门,两人又无声地隔着门站了几分钟,甜瓜先不好意思起来:“你回去呗。”

“嗯。”爱丽答。“你先关门。”

“你一走我就关门。”

“你先关门。”

甜瓜脸不知怎么就红了起来,心里也感到某种热辣非常的东西正在翻腾鼓动。他手抓着门把,觉得心脏都在手指尖上跳。

“那,那,我关门了。”

“嗯。”爱丽回答的声音还是淡的。

甜瓜在关上房门的那个瞬间听见爱丽又说了一句话。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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