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河流

“只是在记述百孔千创的个人主张”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人类带入了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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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由循环(9)

9、

滴落血液的刀刃,仿佛是生与死的分界线,半面血红半边清辉,Assassin步履平稳地走进房间。只是一挥手,太刀便消失了。他冷漠地瞥了摔在地板上依旧四仰八叉的鸣人一眼,坐回了平常自己常坐的位置。那个位置靠窗,却无法被月光照亮。鸣人知道Assassin虽一声不吭,却在看着自己,他的心里似乎还怒张着那双属于Assassin的眼睛。他不能确定自己刚才梦到的那个画面,到底是不是在做梦。黑暗中静坐着的Assassin从头到脚都透露出拒绝的气味,鸣人犹豫再三,从地板上爬起来,脸颊鼻梁都在隐隐作痛:“我刚才做梦……”

不等鸣人说完,黑暗中的从者就冷淡地回答道:“梦就是梦。”

这摆明了就是根本不想解释的态度,让鸣人直接闭嘴。他爬回床铺上,躺在那里,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过了会又问:“Assassin,你说,那个女孩子是因为我死的吗?”鸣人问出问题的时候,并不对Assassin回答自己抱有期待。

然而对这个问题Assassin回答地却很快,他说“是。”

鸣人听到这个词,瞬间熄了火,他躺在被子里安静地像是连呼吸都没有了。

半夜的窗外只有寂静在空中盘旋,窗内渐渐有了鸣人的声音,那是很用力的呼吸声。他的手,每一根手指,全都攥住被单,布料全都被扯皱了。他的眉拧着鼻子眼睛,每一个地方都是酸的。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眼泪了,全都挤在眼眶里了。他能做的就是就是更紧更死地揪住自己的被子而已。

Assassin站了起来,随着他步伐的迈进,黑暗一点一点被月光从他的身上剥落了。他坐到了鸣人的床边,他也没有看着鸣人。

鸣人别开了自己的脸,伴着别开的动作,眼泪便从眼角掉了下来。他只是更加用力地呼吸,绷紧了身体,硬是忍着。

Assassin的手指慢慢地落在了鸣人的头发上,鸣人的前额,在这冬季的夜晚,却凝了一层薄薄的汗。Assassin并不在意,他的食指轻柔拨开了额前的头发。当Assassin的食指,细而美的指尖,挑开头发的那一瞬间开始,鸣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泪侧着从眼角汹涌而出的时候是没有形象的,一并澎湃着的还有鼻涕,最终是忍不住,“呜呜”大哭出声。鸣人又像孩子般撒娇地,侧着身子把脸贴在了Assassin的侧腹,他整个身子弓地像只虾,几乎都把Assassin裹在那弧度里面。泪水和鼻涕全都沾染在了Assassin黑色的披风之上。

Assassin并不介意,仅剩的那边手是温柔的。他也不介意鸣人这样“抱着”他。

 

鸣人抱着他失声痛哭。泪水鼻涕全抹在了他的衣服上。虽然从者的着装仅仅只是魔力的倒影,没有任何实质的意义。宇智波佐助做不了什么事,除了静静地这么拥抱着自己的恋人,让恋人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抚摸着恋人的头发,又低头吻去恋人的眼泪。

恋人的身上还全是伤口,已经没有一块好的皮肤了。伤口密密麻麻,从脸部到胳膊到脚趾,曾经恋人的整个皮肤全都因为召唤英灵的仪式和宇智波家族祭坛的诅咒而迸裂。伤口勉强是好了,疤痕全部都留了下来,粗壮的似蟒蛇,细小的如浅浅裂纹。佐助问恋人,到底是怎么召唤自己的,结果鸣人思考了好久,却根本说不上来。是机缘巧合吗?佐助躺在英灵座的泉水中长久思考却不得答案的问题,如何让自己的恋人一个晚上想出来?

作为英灵,佐助已经经历了太多场战争。当然,或许比起那些久有盛名的英灵来说,宇智波佐助是年轻的。而做作为佐助Master的恋人,则更为稚嫩。恋人对圣杯战争的全部认识都来源于学院、来源于佐助。当佐助还是“那个”宇智波佐助的时候,他乐于承认自己是圣杯战争的有力候选人,他也乐于跟鸣人说说这件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使命一样的战争。他和恋人叙述宇智波家族在战争中光辉的时候,是骄傲的。他说那些家族里口口相传的历史,那些曾经被自己的族人们召唤出来的高贵英灵,以及族人被圣杯赋予的无上的荣光。在大家的嘴里,似乎在这场战争里死去都是一个美梦,不是人人都有资格做的。

鸣人本是没有资格做这个梦的人,然而他现在,只能一直做这个噩梦。

佐助被不少御主召唤过,有些人一开始变显出暴戾本性,杀人连眼皮都不眨,心里也没有什么愧疚。也有些御主,一开始想尽可能保存点所谓的“人性光辉”,最后却下令让佐助杀掉宇智波整个家族。还有一些,魔力匮乏,导致佐助一开始甚至连宝具都几乎无法使用。这一类型的御主里面,有一个给佐助留下深刻印象,他问佐助是不是日本人。佐助便回答御主,自己生前是日本人。御主很开心就笑了,当时那个御主已经被人用魔力像颗人肉钉子一样钉在墙上了。四肢碎裂,软绵绵地垂着。即使是这样,他依然用了令咒,对佐助说“你既然这么没用,你剖腹吧。”

这个令咒,简短、有力、目的明确,不会产生任何歧义。太刀捅进佐助的身躯里,佐助还是能感觉到有点疼的。当然也没有疼很久,他很快就又在英灵座的月色下躺着了。

这不算什么。比凌迟而死来的快地多了。

佐助起初并不是个强力的英灵,首先,他无名。历史上没有他的故事,他一开始都以为自己没有任何宝具,毕竟宝具要以那些“真凭实据”具象而成。其次,他年轻,无经验的英灵常被狡猾的英灵和Master玩弄。最后,他根本无心无情。他无所谓。对什么都无所谓,对一切都无所谓。无所谓生,自然就无所谓死。英灵座永恒而冰冷的月光他看到觉得麻木。

这样的宇智波佐助光要保护鸣人不受伤,就已经很难了。

那天,鸣人难得办了一次简陋的生日宴会,皮肤上都是伤口的他看上去都有些扎眼。鸣人自己倒是看得开,他还能给佐助指几条自己最喜欢的条纹。鸣人请了学院里玩得最好的几个朋友来玩,他们吃饭、聊天、喝酒。背叛却来得很快,在那几个朋友间,竟也有圣杯战争的参与者。一个热闹的、没心没肺的甚至简陋的、寒酸的宴会,瞬间就变成了一场丰饶的、完满的屠杀。除了鸣人和另一个圣杯参与者,在场没有一个人活下来。包括经营那家小居酒屋的三口之家。早已布好的法阵发动只是一瞬间的事,鸣人是眼睁睁地看着在场的所有人溶解的。液体从皮肤里渗出来,从眼眶里、耳朵里、嘴里。肉体融化、皮肤解体,连骨头都纷纷崩裂在空中炸开成一朵朵白色的骨花。

鸣人和佐助那时做不了什么。

所以他们什么也没做。

 

有些事情是天生注定的,恋人的魔术回路是最下等的回路。高级的魔术即使他能明白其中道理,却永远使不出。因此,佐助明白自己把那些道理说得再清楚,也没有什么用。其他Master的魔术看上去总是那么精妙绝伦、运筹帷幄、储量充沛,他们的计策、对于时局信息的把握也似乎永远那么精准完满。

佐助做的却是带着鸣人躲躲藏藏,他为了保护恋人,经常受伤。偶尔他和鸣人相拥而眠的时候会想到自己死之前。他是趾高气扬的,如果是那个时候的他,现在这些Master的魔术伎俩,他根本不看在眼里。恋人曾在地下室里,用渺小而贫瘠的魔术描绘星星,那些星星其实只是些光的模拟投影。小到不能再小,老鼠般的把戏。而他们现在的处境,竟也和这地下室的老鼠,没有什么区别。

作为老鼠,自是朝不保夕。他们迁移到了许多地方,所过之处,竟犹如死神过境。来自于其他从者、Master的刁难并未停止,说是命运的垂青也好,说是命运的恶意也罢,佐助与恋人最终的确都能化险为夷,然而其他人便不那么幸运了。肉体爆破、灭门、千万钢针刺穿、中毒而亡……他们全都一一见识过了。佐助似有一种生来的纯粹残酷,他把所见的死亡与自己曾经经历的一一比对,又觉得——这些都不算什么。

但是恋人却一天比一天沉默下去。

想要安慰恋人的佐助,像是开玩笑一样说了自己曾经做从者的经历,自己怎么死的,别人又是怎么死的。屠杀如何从一个人的血肉上诞生,又怎么以整个家族的灭亡结束。平淡地像在聊天气,又像在说一道被扣了分的试题。

恋人的眼神却瞬间燃烧了起来。他们安身的地方狭小、潮湿、黑暗,恋人靠得极近,近得恋人的眼神都变成了压迫,那是一道佐助从未在鸣人身上体验过的视线。锋利,锋利到几乎就是一把凶器。这眼神里不仅有错愕,甚至还有尖锐的痛恨和悔意。

而后,佐助便被鸣人用力地一把抱住了。他的Master,他的恋人——鸣人这已然是一个成熟的、饱满的、男人的躯体,紧紧地拥住了自己的Assass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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