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河流

“只是在记述百孔千创的个人主张”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人类带入了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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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心事(26)

***OOC,私设,圈地自萌请勿上升真人。

***这篇文章里面写的一切不代表真人本人是这么想这么做的,也不代表我对现实任何事件的任何观点。



甜瓜慢悠悠地从温暖的薄被里转醒,看着窗外晒到三竿的太阳,盯了天花板好一会儿才起来。他看了下手机,和那位百星屠皇的置顶聊天并没有什么更新进度。这个屠皇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沉默寡言,偶尔发发沙雕表情包来表示自己的心情。他又瞥了眼自己的管理群,炸了,又炸了。他按了锁屏键把自己的手机塞进了枕头下面。

有的时候,人,真的很矛盾。他想。

他从毕业开始做直播,很幸运地没得到母亲的反对,虽然父亲保持沉默他也可以理解。毕竟父母这个年代的人实在是难以将直播主播作为一个正经的工作。但是甜瓜也清晰地感觉到了,这是一个正在蓬勃发展的,甚至可以说是以井喷态势发展的行业,每一个行业,先进入者总是合算的。他们会拥有更多的资源,积累更多的经验。他自己挺喜欢当主播,一种平民明星,他喜欢给别人快乐,也喜欢别人喜欢自己。偶尔他看一些公众号、杂志上解读主播,他觉得很对。上面说“主播们普遍有一种焦虑,就是关于掉粉。”

怎么可能没有。甜瓜想。这难道不是和饭店担心食客流失,化妆品品牌担心消费者“变心”,学校担心生源短缺一个道理吗?被人喜爱,是他们的职业本能。甜瓜一直都没觉得自己的做派有多“好看”,他和其他那么多,千千万万的主播一样,他在直播屏幕上“奶声奶气”“装腔作势”地索要办卡,送礼物的他都仔仔细细地记住名字念好,卡房管已经是一种业界道德,明码标价不需要粉丝瞎猜,他认识每一个老板,甚至在有空的时候认认真真地确认他们是不是带着自己的”名牌”。

甜瓜承认自己的焦虑,他甚至能辨识很多时候自己的口不择言,自己内心那充满毒汁的酸涩,是出于某种嫉妒。潮湿、阴暗,一种孔雀绿油漆质感。

但是有时他又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被劈开了两伴,粉丝的喜爱让他感到乏味和空虚,这种不安定某种程度上源于现代人的肤浅。他遇到过形形色色的粉丝,有的粉丝甚至开口就能来一句“甜瓜我看了你也有一周了,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我会永远喜欢你的!”什么永远啊,他想,永远有多远?小妹妹你今年几岁?有时他会收到这样那样的粉丝留言,留言基本都是客客气气的,连用词都显得斟酌再三,小心翼翼,写了一长段只为了委婉的表达希望看甜瓜和另一个主播玩的意思。甜瓜不是傻子,倒也并不反感,他当然觉得主播和明星真正不同的地方在于粉丝终究是可以向主播要求事情的。某种程度上,职业主播也职业卖艺没有区别,看官千千万,有的脾气好,主播演什么他们都喜欢,有钱捧钱场,没钱摇旗呐喊。另一些有些脾气,有点控制欲,带着些”我给了钱你就得给我演我喜欢的“的意思。甜瓜也都能接受。

他在想人为什么在金钱面前总会有些时刻像被震慑了,或者被某种诡谲的东西摄了魂魄,显得奇异、扭曲、不自我。他并不喜欢和大老板聊天时还会对老板心思稍微揣测的自己。他也不喜欢真的去斤斤计较去细数粉丝人数的自己。他更不喜欢自己的嫉妒,他甚至恨着自己对着自己的粉丝口里吐着对另一个主播的毒汁。一个男人的嫉妒能有多好看,如果说女人可能还能说一句蛇蝎,这东西听上去竟然还有些香艳。男人的嫉妒呢?除了丑陋只有丑陋了吧。他想掐住自己嫉妒时候的脖子,把那张嘴脸按进抽水马桶里面。

因此,他有点羡慕又有点佩服爱丽。心性如此刚硬。                                              

怎么会有爱丽这样的人。仿佛他坐在钱堆里,却能在下一刻毫不留恋地拔腿而去。

他记得自己和爱丽聊天,问爱丽怎么会选在战旗直播。他和爱丽分析了一会儿战旗这个平台和其他平台比起来的劣势。爱丽在语音聊天安静地听完了甜瓜的分析,缓了半拍,平淡地回了句:”战旗挺清净的。”

“啊?”

“喜欢看的人就看。不喜欢看就不看。反正就算只有一个观众我也会一直播的。但是这只是我的副业。我也不想弄那么多有的没的。”少年的声音有种成熟却也有种天真。他在网络的那头轻轻笑了下:“我很懒嘛。懒地弄。”

那家伙四两拨千斤的态度,不知怎么,那个瞬间让甜瓜居然一下子哽住了。眼睛都热起来,心中滋味万千他自己都不能指出到底是哪一种。

”你好厉害呀。爱丽。“他说。

前面面对所谓的”利益利弊“仿佛看得通透无动于衷的爱丽,突然显得被甜瓜这句话击倒了:”什,什么?什么鬼?”

 

这样的爱丽喜欢自己。而面对爆出如此不堪事情的自己,爱丽还会喜欢吗?

甜瓜依旧坐在床上,他的手机自从开机开始就在他的枕头底下震动,甜瓜觉得自己再不去管它,它一会儿就会震到没电。作为主播得罪自己的房管和老板这事情听起来好像还挺魔幻,他甚至都觉得发生在别人身上他一定要第一时间摆好椅子,买好瓜子。对于这件事,他感觉自己像得了一场网络癔症,被虚妄的名气、粉丝、红之类的病毒感染,最后向着自己的粉丝发疯。等他的脑子稍稍冷静下来之后他也觉得自己确实有错在先。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会收到粉丝和前粉丝的私聊。曾经的房管直言不讳“在你身上花的钱,我不如拿去喂狗。”过去的大老板甚至发的是语音,言语间充满了蔑视:“我看你也就值这个价,以前的钱就算我打赏你的。”粉丝的流失,人气的滑落,以一种肉眼都能清晰注视的态势。也有别的粉丝给他发私聊“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我们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另一些粉丝给他私聊,说那群被他得罪的房管老板们要搞事,准备了一堆的黑料爆料。他接收这些讯息,阅读这些文字,承接着这些的善意和恶意。一开始他还试图解释,像是一种本能。而后。

而后他空了。

他像一具皮囊,又像一个看客,看着这些来自于模糊的网络那端的激烈情绪像水流、像风一样在自己的空壳里来去。最后,消失。

空虚。

 

他最后还是把手机从自己的枕头下面掏出来了。他看了下群,自己被几个热心粉丝拉进了“反黑应急小队”。他默默地在屏幕外看着群里大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语气里充满了忧虑充满了担心——据说今天那些要黑甜瓜的人准备了重磅炸弹,又据说是个声情并茂、证据详实、求锤得锤的帖子。

原来我缺点还挺多的。甜瓜现在甚至都能自嘲了。

甜瓜觉得总不能让这几个女孩子冲在第一线,冒着这些流言做的流弹来保护自己吧。他想了想在群里说:“没事的。你们别想那么多。”群里又沸腾了起来,面目模糊的id跳出来,字幕刷着屏。

“我们会永远喜欢你的甜瓜。”

“我们支持你。”

那些明星站在舞台上的时候,灯光如此强烈地照着他们。他们仅能看见下面黑压压的观众,却最终看不清任何一个粉丝的脸。

甜瓜在群里写道:“别为我做这么多。真的。大家好好学习,好好考试。”

他垂下眼来,把那个小群设为了消息免扰。他接着把其他几个群都折叠,塞进群助手里面。手机在他的手心安静下来。他起床慢吞吞地洗漱,电动牙刷在嘴里嗡嗡直叫,弄得他脸骨似乎都在抖。镜子里他一双渴睡的眼睛,眼里都是血丝,看起来居然还像头颓丧的怪物。

手机又震了一下。甜瓜叹了口气,毫无感情地瞥了眼。是爱丽。

“可能有些事情是你的错。但是人都会犯错的。就算你犯错,我还是站在你这边。”

 

甜瓜满口牙膏沫,薄荷味。他又哽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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