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河流

“只是在记述百孔千创的个人主张”


“天空一无所有 为何给我安慰”


“往往是那些善良的愿望,把人类带入了人间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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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火焰(上)

*OOC,除A瓜外均为化名。圈地自萌,请勿上升真人。

写在前面:本来想作为朋友的番外。但想写的东西有点多,变成了单独的一篇。但是是基于朋友的剧情的。烦请先阅读《朋友》那篇。这里必须要说明,这篇里面,对爱丽的性格做了“艺术处理”(OOC),放大了冷漠、冷酷的部分,减少了其他的性格特征,请谨慎阅读。



01

爱丽在第五人格主播圈窜红的时候尚未成年。17岁。17岁是他人生的转折,他在17岁那年年头辍的学。并不是因为成绩不好,爱丽脑袋极其聪明,理科在全校都是拔尖的。虽然写作文不行,英语却还不错,算得上是年段里成绩好的学生。班主任对他也还算是尽心尽力地培养,班里有几个学生颇有能考上985大学的“状元相”,爱丽算的上是其中一个。却没人料到在他读高三的春季,一个下着绵绵细雨的阴天,爱丽参加了一起非常恶性的暴力事件。这事情当天直接上了省级的新闻台,自媒体、微博上传得沸沸扬扬,涉事的几个学生先是回家呆了几天,几天之后,全被各自的学校劝退了。爱丽也是其中的一员。那一段时间家里人天天早出晚归忙前忙后帮爱丽重新找学校,母亲甚至休了一个月的病假在家里照顾和安抚他。最终他们找遍全市的高中,纵使爱丽的成绩相当优秀,也因为那次事情闹得太大,根本没有学校要他。爱丽本身性格内向,事发之后基本不出家门,甚至连自己的房间都不怎么出。父母问他原因他也不说,他用自己的静默去面对外界一切的疑惑和喧嚣。一个月之后,爱丽一次从房间出来,跟爸妈说自己要做游戏主播,父亲气得眼睛都红了,直接操起铁板凳要揍他,母亲则坐在沙发上无声垂泪。那时爱丽又跟父母说,给他两个月时间,他会做出成绩给他们看。

这是在一年前发生的事,对于爱丽来说,说近不近,说远不远。但他觉得记忆都有些模糊了。他只记得自己选择了第五人格这款手游之后没日没夜地练习,他的生活被压缩在自己的房间里。醒了就打开游戏,困了就睡觉,那时到底一天吃几顿饭,有吃饭还是没有吃饭,他自己都记不太清了。两个月之后将近三个月,他真的取得了成功,以一骑绝尘的排位赛成绩成为这个游戏圈最亮眼的一匹黑马。又过了些日子他通过做主播赚了些钱了,就算只是平台最低的抽成。他偷偷把父母的银行卡绑到了游戏平台上,把主播账户里的虚拟币都提现给了母亲。但是其实那时父母表面似乎已经接受了自己成绩优秀的儿子变成了一个高中都没有读完的“知识社会最底层”的事实。他们还能在一起和和平平地坐在一起吃饭,父母不再提找学校的事,而爱丽也从来不说为什么自己要参加那起暴力事件。

爱丽做着他的“沉默猛男”,经营着自己几乎无言的直播间。他对金钱,对粉丝刷的那些礼物,买的那些什么剑士骑士守护没有多在意。他定期把自己的钱从虚拟账户转给母亲,自己几乎不留一分钱。

父亲母亲恢复了上班,他们早上六点多就出门,夜里八九点才回来。他们的生活从爱丽小时候开始就这么忙碌。爱丽还记得自己上小学的时候,家里买不起房,只能租,租也租得不好。五年级的一个晚上,他们全家都被房东赶到了马路上,父母舍不得住酒店,他们去肯德基给爱丽买了个套餐,一个汉堡一杯可乐。而后一家人带着大包小包行李在大堂最角落的板凳上睡了一夜。到了初二,父亲好像升官了,家里的经济好了点,父母咬了咬牙在城乡结合部买了个小户型的房子,房子离父母上班的地方特别远,每日两位家长要花将近3个小时时间通勤。几乎没有人有时间照顾爱丽的起居,一日三餐爱丽全在学校外面的流动摊位解决,只有周末才有机会吃到母亲煮的饭菜,虽然爱丽母亲不怎么擅长下厨。爱丽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那天,全家都很高兴,晚上去了很有档次的馆子吃饭。馆子里有道有名的招牌菜叫状元面,父亲第一道就点了这个菜,那时候谁也没想到爱丽看起来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的考大学之路,会这样说中断就中断了。他走上了一条和大部分普通人完全不同的道路。

好在他这方面的天赋凛然,他的这条路走得比别人顺。一切都来地很快,他有了自己的管理群,有了自己的粉丝,得到了官方的联系,参加了不少官方的活动。红半半是第一个找他,说要“一起玩”的主播。一开始红半半的说辞是:这样我们互相都能拉动些人气。爱丽没有拒绝,说实话他不是很喜欢拒绝别人,但这也并不代表他同意,他骨子里的懒散和冷漠互相生长,最后变成了一种近乎傲慢的东西。就像他在学校门口吃麻辣烫,别人都选想要吃的菜色,只有他让老板自己拿,他一般直接说一句“要十块钱的麻辣烫。”

爱丽对红半半不冷不热半个月,红半半生来七巧玲珑心,很快就改变了说辞,天天喊爱丽一声弟弟,感情牌打得十分顺手。时日一长,整个圈子里的人心照不宣爱丽和红半半玩的好。爱丽冷淡难以接近,但红半半是个广交好友的主播,便纷纷从红半半那边下手,得到了一些和爱丽一起游戏、直播的机会。爱丽的名声果然一天比一天大起来,顺带的红半半也变得抢手,同时喜欢他们两个的粉丝私下里给他们弄了个CP,据说CP粉人数还不少。

爱丽十八岁生日那天,阵仗很大。他的粉丝早在几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了,礼物、祝福视频、祝福的“歌单”。他是挺开心的,可同时又觉得这生日好像跟他本身也没什么关系,那群爱丽的粉丝在祝福一个叫爱丽的主播,不是他。离开他的房间,他背后是没开灯的客套、厨房、窄小的玄关,是空空荡荡的餐桌,是里面只塞了零星食物和干瘪了水果的冰箱。父母早上出门的时候给了爱丽钱,让他自己买个蛋糕吃。爱丽不怎么喜欢甜食,因此把那笔钱存在了微信账户里,什么都没有买。那天晚上红半半带了一群主播跑来给他做生日祝福,一时之间爱丽的直播室变得像个颁奖典礼一样“星光璀璨”,主播们刷起礼物来毫不手软,气氛被推向了高潮,粉丝们也像打了鸡血一样在直播间刷起礼物来。主播间的弹幕一派热闹景象,礼物提示满屏都是,叫人眼花缭乱,似乎寿星是全世界的中心。

爱丽的房间里,其实就只有主机的声音罢了。


02

红半半喊爱丽做他们战队的成员参加线下赛,在这个多雨的春季。红半半喊爱丽干过的事情太多了,他感觉有很长一段时间他像个夜店里面的坐台小姐一样,每天都在和完全不认识的一群两群三群人玩。他有时玩人类有时玩屠夫,天赋让他即使玩得应付还是能获得喝彩。线下赛的事情,他没有拒绝。答应地很平静,一点情绪也没给。

去线下赛的前一天,他也不知怎么着,突然就和欺诈者变成了对立关系,当然他经常都觉得不知道怎么着变成“明星”、不知道怎么着被剪辑了视频、不知道怎么着受到了关注。网上他的粉丝和欺诈者的粉丝吵得天昏地暗的时候,他正在睡觉。等他一醒来,就有不少管理和认识的主播发信息问他情况怎么样。他从这些人的言语间拼凑出了网络上的形式,但心中也没什么太大感觉。欺诈者曾经是前一两赛季的屠夫排位榜首,近一年被爱丽比了下去,从那以后竞技状态回升的不是很好,最近排位已经滑到三十开外了,连屠夫的第一梯队都算不上。但是由于他的个人魅力,粉丝多如牛毛,而且战斗力惊人。前一个赛季开始,爱丽就经常被拿来和他作为比较,粉丝之间的口角从没断过。爱丽对这种骂战没有一点兴趣。

这听上去有点奇怪,他是一个在十七岁年纪的时候参与了恶性暴力事件的当事人,但他这仿佛对现实中什么都缺乏热情的脾气,让人很难把他和暴力两个词联想起来。而当父母,尤其是母亲声泪俱下地问责问他为什么要打架,为什么要伤人的时候。爱丽闭着自己的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看不出来是不想解释、不会解释还是根本不屑解释。因此,似乎同样的,就算网络上对方的粉丝几乎已经把胡编乱造的脏水泼到他脸上了,他看起来根本没有生气的意思。红半半给他发语音,说,要不要哥组织些人帮你骂回去。爱丽很快就回复了:不要。

那些人太嚣张了!红半半和爱丽的那群粉丝一样,比爱丽自己还生气。爱丽感觉到红半半演技不错,心里对演技有点佩服,却一点也不相信。那感觉就像在电影里看到主角死了,虽然内心沉浸在故事的悲伤中,却也能完全清醒的明白,扮演主角的明星正活蹦乱跳着。

爱丽说:我没兴趣。


第五人格这个游戏也说不上多火,半红不紫,算不上手游的头部,勉强抓住第一梯队的尾巴。主播不多不少,爱丽没算过,也不关心。现在圈子里约定俗成他是属于红半半他们那边的人,爱丽懒得管,能少几个不认识的圈内人来骚扰,他就觉得还行。他当然知道红半半喜欢“利用”他,今天跟他引荐一个主播,明天推荐另一个,后天他进聊天平台又听见一个不认识的声音。大部分的时候他关闭自己的麦克风,也不开语音。年初的时候,一个叫黑老板的主播私下里联系他。可能是这一年来几乎已经没有不通过红半半来联系过爱丽的主播了,爱丽突然间有了细微的好奇。黑老板的名字爱丽听说过,算得上是人气最火的几个人类主播之一,爱丽对他印象很不错,觉得他是一个实话实说,情商颇高,但是又有分寸感的人。由于游戏特性,人类玩家多多少少都有几个自己固定一起玩的朋友,他和黑老板玩了几天,黑老板的几个朋友他也便全部认识了。他对这几个主播为人心里没什么评价,只是偶尔评估了一下他们的技术水平——和自己差地有些远。黑老板那时候在语音频道里说,我们甜瓜是你的粉丝啊,爱丽。爱丽对甜瓜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或者说印象很淡,甜瓜西瓜南瓜哈密瓜,都没什么区别。主播中宣称自己是爱丽粉丝的也不少,真真假假,在圈子里不乏明面上说是粉丝,背地里建一个小号去论坛上爆黑料的人。当时爱丽还没来得及回复什么,他控制的人类角色正在草丛里翻箱子,他玩游戏的时候不怎么爱说话,一个声音突然在他的耳边炸开了:“谁!谁说我是爱丽粉丝了!我不是!我真不是!”

爱丽第一次记住了甜瓜的声音。


爱丽去了线下赛之后,倒是很快就把各种声音和主播的长相对上了。不过其实对于他来说,长相对地上或者对不上,根本也没什么差别,他无意做其他的了解。开幕宴的晚上,甜瓜坐在爱丽的正对面。说实话,可能由于先前甜瓜那几嗓子叫唤给了爱丽太深的印象,趁着甜瓜不注意,爱丽瞥了甜瓜几眼。对方的脸看着便感觉老实而乖巧,他略显狼狈且拘谨地坐在酒桌上,疲于应付其他主播的敬酒和言辞,爱丽推测他并不长袖善舞。既没有巧舌如簧的社交技巧,又妄图融入周围的气氛,甜瓜身上的这份格格不入与笨拙,让爱丽感到颇为滑稽。第二天甜瓜来找爱丽,爱丽虽然不想和其他什么人交朋友,对别人倒也都是客客气气的。他把自己的手机反扣,抬头问甜瓜“什么事”。那之后爱丽很难忘记甜瓜的“精彩表演”。找爱丽谈事情的人很多,大部分都类似于红半半这种,搭讪从不嫌气氛会尴尬,他们适应尴尬并且擅长驾驭尴尬,不会让聚会、话题冷场。这些人想表达什么,想得到什么,不仅思路清晰而且语言幽默风趣富有感染力,很容易就让别人跟着他们的思路走。而甜瓜是搭讪族里的异类,爱丽觉得自己还从没见过这么糟心的搭讪技巧,他从甜瓜磕磕巴巴的语言中提炼了半天才搞懂对方想表达类似于“红半半待人并不像表面上那么真诚”这样的意思。甜瓜自己已经羞红了脸,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脸上都是狼狈与羞愧。游戏主播圈里从业者大多都是些男性,这些男人天天宣称自己是铁血铮铮的硬汉,在这个圈子的暗面,粉丝们瞧不见的地方,什么挑拨离间的、两面三刀的、作奸犯科的、甚至是心里变态的,并没有任何减少,也不比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行当里要少。爱丽虽然懒得问也不想了解,但人一旦红了之后,一些风言风语跟长了眼睛似的,一路尾随,避无可避。“你被红半半利用了,他在吸你的人气、吸你的血”——这样的言论爱丽感觉已经听了个把月了。是不同的人和他说的。让爱丽比较诧异的是,这些告密者里面有一个主播是圈内公认的红半半挚友。据说这名主播在学生时代就是红半半的铁哥们。当然,也正是这个铁哥们对红半半知根知底,告密告地最具体、最详细、最充满证据,让人信服。爱丽没理他,但也没和红半半提起这件事,他无所谓,觉得这一切都和他毫无关系。他没觉得红半半对自己多真诚,只是水平相差不多,能一起玩而已。爱丽一走进这个圈子没多久,因为名气涨地太快,某些现实中已经烂掉的部分,他比别人更快地就看了个遍。大概是性格里的那种冷漠,他看着那腐烂的部分,没有作呕,也没有表态。现在这个“告密者”还和红半半看似亲密无间,据说红半半组建这个战队时,第一个邀请的队员就是他。在昨晚的开幕宴上,“告密者”非常豪情地全程帮红半半挡酒,直接喝进了医院。

面前这个甜瓜,爱丽想,又多半是告密者中的一个,而且还是里面最笨最傻的一个。虽然到现在为止,爱丽仍看不出面前这个家伙到底有什么企图,但他猜想过去必然无外乎也是想来要个联系方式,在直播中一起玩之类的吧。粉丝文化里,这种操作叫做蹭热度。

如此的乏味、无聊。

不知怎么,爱丽心里有那么一点失望,当然是极度微小的一点,他随时都可以忽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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